《重游母校——我们的根在洛师》可能是您在寻找小学教师随笔集锦过程中需要的内容,欢迎参考阅读!
正如雾霾中的冬日,惨淡纠结,又分明带着暖意。踏进洛师的那一刻,我突然生出这般心境,真有些莫名其妙。故地重游,总免不了感慨一番物是人非。然而,现实却是物貌似,人已非,从母校的新大门南行,这种感觉很强烈地左右着我。及至老校门,望见那似曾相识的梧桐树,封存的记忆一下子开启,隐隐有泪奔的冲动。三十多年前,我第一次从这些梧桐树阴下走过,很骄傲甚至可以说是得意洋洋的,我终于可以摆脱住在镇上的乡下人那尴尬而无奈的身份。从父母骄傲的笑言中,懵懵懂懂的我仿佛明白了,自己为家挣了一个极大的脸面。洛师我来了!
理想很丰满,现实总是很骨感。很快我的自豪被无情地击得粉碎。不到一个月,我竟然讨厌起洛师。才这么大的一点地方,四周被农田包围,还要天天练那该死的字,弹难听的琴,说绕口的普通话,还有食堂难吃的饭,半军事化的日常生活……总之师范生活与我所憧憬的反差太大,已经超出我所能承受的范围,再加上水土不服,我上吐下泻了好几天。好不容易挨到国庆放假,我几乎是逃跑一般地离开。暗中发誓:“再也不回来了。”也试图撺掇同乡文忠兄与我同道。然而,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,我无奈地回来了。
师范的头两年,我常常望着窗外的田地发愣,总不自觉地将它们与家乡的情景比照。就这样十六七岁的我已经开始回忆。有时回忆是一份麻醉剂,偶尔抚慰一下倒也无妨,时间一长,便上瘾了。在还没真正知晓乡愁含义的年纪,却试图用乡愁来调整内心,说起来真的有些可笑。可偏偏我就这么做了,原本最有活力的年纪,却很自我地被抹上一层灰色。过早地进入灰调人生,真是一个悲剧。踏上工作岗位后,由于分配到一所才两个班的农村小学,天天与在我看来刚刚脱盲的同事条着交道,教着二年级的小小孩,整个学校竟找不到可以聊上几句的人,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,我愈发颓唐,前路在哪里?二十岁的我不仅学会了抽烟,而且酒量越发惊人,就这样混了七八年,收获几乎一片空白。我可怜可悲的灰色青春!因此我很小心地封存着这段经历,这么些年来有意避开着,没去好好反思其中的缘故。
如今回想起那段蹉跎岁月,倒是有些感激之意。有朋友读过我的文章后,无意地说了句,你文章中怎么一股阴郁的味道。写作是心境的自然流露,血管里的血都带着点褐色,文章岂会阳光灿烂?好在前些忧郁气质颇为流行,也让我发表了不少的“豆腐干”。
谈及写作,我得好好感激一下王聚元老师,或许是上天的垂怜,师范三年级时王老师课上一次赞许——我偶然找到杜诗中“畏我复却去”缘由的两个不同解读,王老师着实肯定了一番。好久没有得到表扬了,似乎冥冥之中倏地为我打开了一扇窗,让我对于古诗词生发了浓厚的兴趣。背《唐诗三首首》,读《宋词纪事》、《稼轩词选》,啃《古文观止》《史记》……总之,不亦乐乎。时间稍长,自己便得了个老夫子的外号,于我而言真不以为耻,受之坦然之余,还有些小小的窃喜。夫子者,有学问也。这个小小的信心,居然膨胀了我的学习兴趣,加上崔老师的温情关照,三年级我的成绩大有起色。
这也是洛师无意中留给的一笔很好的财富,到现在我还可以啃一啃这些老本。受益最大的便是走上写作之路后,肚子里的老底子让我写起来不至于内心发慌,无从着笔。以后有机会见到王老师,一定要当面好好地谢谢他。
当然,抛开学习上的烦恼,师范生活还是有不少的亮色。当年五月与一帮同学溜到校外的小河里游泳的情景,我记忆犹新。五月的骄阳很热情,相比之下河水就有些冷酷。在过剩的荷乐蒙刺激下,我们很坚定地做了回勇敢者。见到同伴兴奋地扑下水去,再怯懦的人也会头脑发热,我只觉得入水之后那渗到骨头里冷,令人近乎无法呼吸。以当下的眼光来看,这种行为几乎荒唐,可哪个十八九岁的男儿又不放肆呢?很快,青春热血捂热了河水,冷已经成为过往云烟,只留下无羁的欢笑嬉闹。初夏时节下水游泳这样的经历,成了我颇为自豪的资本。毕竟,爷真真正正做了几回勇敢者!以至于回忆起当时的情形,相互泼水,比赛潜泳,小桥跳水,甚至躲进庄稼地里换衣服的情形,都恍如昨日。
而印象深刻的远不止这些……
譬如宿舍夜谈,天南海北,七嘴八舌,从身边聊到天外,尤其检查的老师走了之后,更是聊到昏昏睡倒才作罢。那年流行金庸武侠小说,为了避过检查,我们常常躲进被窝,打着手电蒙头大看,为此两三天就得换电池。好好的一本书没几天便被传阅得软不拉叽了。
还有球场猛玩,周日时常要踢球踢到脸上能抹下盐霜,两腿发颤才肯罢休;上课偷偷溜出来打篮球;课上躲在后排偷偷下象棋……凡事能够小小越位的稍稍过头的事,我们总是乐此不疲啊,年轻真好,年轻也都喜欢搏出位,直白点说是爱出风头。洛师的三年正是我们最爱出风头的日子。
当年的风华少年,而今却感叹着风起的日子。三十年过去了,封存了三十年记忆再次有机会开启,我却发现一地的碎片。小心地拼起这些碎片,旧时的情形越发清晰光亮起来,望着似曾相识的校园,突然发觉无论如何母校给我的影响是无法抹去。不管好与坏悲与欢,母校都已经深深地深深地植根在我的心田。有了根,再怎样的漂泊,总会有一丝安定。
有同学说在萧瑟的冬日重回母校,有些不妥。的确是的,寂寥的校园杂树丛生,母校仿佛萎顿了许多。然而同学们那不再年轻的笑脸上写满了欣喜、惊异与期盼,萧瑟又有何妨?冷清又有何妨?只要心依然热,情依然真,便足够了。
但有一点我非常确定——我们的根在洛师!
假如三十年后再能重游母校,终究会有怎么样的感受?
我真不好回答。